33.第三十三章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猫在临死前都会离开自己的家庭，找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角落独自等待死亡。

    体内的刻印虫每日每夜的啃噬着身体，让她白了头，失去了左眼，血管因虫的涌动毁了大半，魔术师走到了尽头的时候，幻术会解除，在身体变凉前，虫子会先咬破她的皮肤爬出来。

    那种样子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弟弟看见的。

    走的那天是梅雨季连绵不断的雨浸湿了他的星星。

    淋上满满一桶油后，她施展了最后的魔术将自己点燃。

    很痛啊，真的很痛啊……

    痛得不由自主都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《》《》《》《》

    你让那无手无脚的塔，如何捧起自己那碎了一地的星星？

    雨水顺着屋檐滑下。

    他连擦去自己的眼泪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——落幕

    基尔巴特担负了一切，姐姐死后由他保护自己那被称为灾祸之子的弟弟。

    “不会放开你的手的。”

    他曾经这么说过。

    然而他忘记了一切。

    城区的钟塔因沙布里耶悲剧而崩塌，取而代之的新塔百年不倒，十二点的钟声盘绕笼罩着这座寂寞的小镇，阴雨迷蒙，灰黑的云遮住了月亮，暗淡的光投射在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里，像落了一地的碎片。

    “哥哥会成功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论何时我都看着基尔哦。”

    温柔的话语说过无数遍，每一遍发自内心又消逝在你的耳畔。

    无法传达。

    他低身跪在华美的羊毛地毯上，看周围落了一地的黑色羽毛。金发的青年用手里的毛巾温柔地擦干自己哥哥头上的水迹，他低垂着异色的双眸，金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
    他的哥哥沉默不语，半晌后推开他的手离去，被鸦否定后的基尔巴特，形影孤独的像是只受伤的狼。

    文森特看着远去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起身，盯着壁炉内火光发呆，他突然想起自己接基尔巴特时也被淋湿的事实。

    他擦干了别人，却从没人问同样淋了雨的他冷不冷。

    被雨水浸湿的头发湿嗒嗒贴着脸颊，寒冷在这时不约而至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，苍白的指尖止不住的抖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街角远远有犬吠传来，幽幽的声音如同低声呜咽诉说一个无法触及的痛楚。

    英国的冬天的晚上总是湿的。默默氤氲了一片的水汽。

    他想起回家前，一个中年的女人，撑着一把花伞，走过窗前，寒风料峭，她的脸上有一种凄惶的神情。

    深冬的窗外的世界固然荒凉，但是家却可以更寒冷，一个人固然寂寞，两个人在孤灯下无言相对却可以更寒冷。

    毕竟在很长很久的岁月里，很多人在散了之后，就开始终生流浪。

    最后只剩下他孤守这奈特雷伊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文森特频繁的梦到自己的姐姐。

    记忆里的黑街有一排凤凰木，在七月的暑气里，满树红花，一片斑斓。金发的美人拉着自己的弟弟垂首踏着细碎的树影走过长长的巷。

    好像只要他一声呼喊，她就会为他停下脚步。

    文森特张嘴，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怕是待她回头，他就舍不得再醒了。

    便告诫自己，不可以再向前一步。

    他还必须向前走，既然哥哥已经忘了当初的誓言，就由他来背负一切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成功其实很简单，就是当你坚持不住的时候，再坚持一下……

    文森特，再坚持一下。

    再坚持一下……

    还没有累到想要一睡不醒。

    ……不可以再梦见她了。

    他想要给基尔一个大家都会幸福的结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向阿嵬茨许了个愿。

    历史的线装书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，时间的夹缝里再也没有文森特奈特雷伊。

    当年我们从未遇见。

    看见你时在我记忆里最美好的年华，十二岁的你穿了一条裙子。

    二十三岁的我带你看了一次烟花。

    最后的最后，我亲吻你的额头说。

    “再见萝拉，再见萝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