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

妖鬼没有转身，轻柔的说，还是那个字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好。

    那便真是好了。

    赵晓儿揉着发疼的眼离开，回了赵夫人，自此再也未见过妖鬼。

    女子与女子情谊，在赵晓儿看来，总是无力的。她也没有勇气任妖鬼拉着她，站在世俗的眼前。

    她还记着，那夜妖鬼伏在她身上，亲吻着她的肌肤，那片柔软的唇是如何温柔，那炙热的温度是如何暖心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你交予学生的，学生都好生记着，永不忘却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我是回忆杀终于结束，大喊“够了”的啰嗦分割线……

    冰国难得有植物能养活，蓝草算一样，腊梅算一样。

    这时候梅花还未开放，但立在枝头已能见着雪梅的花苞。含羞的裹着身子，没有迷人的芬芳，张不开惹人怜爱的花朵，倒似少女羞怯的脾气，隐隐的透着率真与自节。

    外头的红灯笼火心燃得正旺，即使是妾、赵晓儿也穿上了红嫁衣，她涂着浓艳的妆，在隔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又见着了妖鬼。

    妖鬼依旧不变，从赵晓儿见着她第一眼时妖鬼便是如今的模样，只有两回妖鬼不同，而那两回妖鬼都淌下了灼人的泪。

    可如今还来作何？！今夜便是赵晓儿的洞房花烛夜，难道妖鬼还要来看着她是如何在别人身下承/欢？！

    赵晓儿真真气昏了，她对妖鬼的思念在日积月累中变得不可理喻。她收不起尖锐，她对着妖鬼笨拙的只会用这种不可理喻来述说情感。

    妖妖，你为何如今才来？

    赵晓儿一身红衣，满目眼泪，她模糊的眼睛没瞧见前边的凳子，一摔下去，擦了一身的伤。

    赵晓儿从来都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，她在赵严氏面前是提不起心对抗，她从小就有三头六臂，无坚不摧，可那些都是因前头有个无所不能的妖鬼。

    她被妖鬼带着走，即使家破人亡那时妖鬼也未离开她，她不需跌跌撞撞的探寻前方，她只要顺着妖鬼为她铺好的路，她便能平平安安，舒舒坦坦。

    她从不知晓若是妖鬼不见了她要如何支撑，她在赵严氏那里寻找，她为她以后就要过着那样的生活，可妖鬼啊，她的妖妖，还是翩然一身，以冷硬的姿态到了她身前。

    赵晓儿跪在洞房的地上，后头的妖鬼见她跌倒赶紧将她扶起，妖鬼触碰到赵晓儿，思念便如潮涌奔来妖鬼周身每一处都诉说着颤抖的情，她无法掩饰的宣告着她如曾经，丝毫未变。

    人终归要变的，可妖鬼不是人。她是时间磨打后的产物，她的情时间也敌不过，毁不掉。

    她扶起赵晓儿，让人坐到榻上，便凝视着这让她想念的容颜。

    “晓儿……你好么？”妖鬼问得轻，声音可以微弱如蚊振翅，但赵晓儿还是听得十分清晰。她听了便笑，脸上本还挂着泪，这一笑呲牙咧嘴，惨淡得教人悲痛。

    “好，极好。”赵晓儿红衣火艳，面目狰狞，她望着妖鬼，恨不得掐住对方脖颈，来个你死我活！

    对于这门亲事，赵晓儿在妖鬼不见后第三天便后悔不已，她找遍了她知道的所有角落，可就是没有妖鬼火色的身影。她以为她跟着妖鬼这么久至少学会了一点妖鬼的冷硬，可事实她在第三日后急得躲在房中哭，拼命喊着妖鬼的名。

    她是无法无天的，她又玩起了儿时妖鬼十分厌恶的游戏，她拿自己赌，与方老爷亲密，与方老爷成婚，她晓得妖鬼总是注视她，以她为赌注的游戏妖鬼最后总是会悲伤的出现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她赌赢了，在最后一刻，妖鬼来了。

    可这回，真的太晚了。

    妖鬼是来说：晓儿，我要走了。

    再也不会回来。

    赵晓儿不晓得自己又流了多少泪水，女人柔如水，这话确真不假。

    妖鬼蹲下来，心疼的为她擦掉眼泪，她已无力与妖鬼争锋相对。

    她明明都相好了，她不嫁了，把妖鬼逼出来她们便带着娘离开，哪怕躲到深山老林去，只要妖鬼还在甚么都可以无所谓，可为何妖鬼要在这刻判了她死刑？

    赵晓儿拼命摇着头，她想起了她在找不到妖鬼那时躲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的情景。那种揪心的痛着实让她恐惧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，房门被突然推开，走进了一个硕长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晓儿，我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