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前卷七

/>     伸出手，修长纤细的五指在墙上滑下一道影，却落了个空。

    床上，无人？

    她心一紧，眼眸盯着床，平坦的被下必然无人。这一刻，冰雪身子一斜，全身冰凉。

    她忆起方才的红球，那分明是个陷阱，目的不是她，是精神不佳的梦月雨寒！

    她定在原地，冷水从头淋到底，凉彻心尖。

    找她，

    她要寻她！

    黑暗里，冰雪冰冷的双眸荡起慌乱，心乱了，像缠绕交织的丝线，理还愈乱。

    她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，难受得无法呼吸，墨黑的眼闪出异样红光，是血的艳红，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她猛地跪在地上，双膝磕得生疼，两手压住双眼，用了劲，恨不得将眼珠挖下。

    双眼像被火焰灼烧，疼得她弓身、狠狠倚在地上。素衣污浊，发丝凌乱，娇小精致的容颜毫无了血色，唯落惨白。

    狂躁的气息快按耐不住，身上的灵力也肆意乱窜，她愈发难受，也愈发烦躁。

    “梦月雨寒……”她唤，却无人回她。

    心中的魔茧，撕碎了锁链。

    终推到顶点，那一瞬，红眸乍现！

    妖艳若血，灼热似火，晃着红色虚影，在暗夜燃烧。

    那是冰雪的眼。

    一滴泪，从眼角滑落，流过脸庞，遗下一道红印。

    她唇畔抿一笑，依旧冰冷。

    此刻的冰雪，已化身艳鬼修罗，妖红的眼扫视一切。她冷艳、邪魅，从肮脏的地上站起，嗅得了鲜血的气味。

    竟惊人的兴奋。

    她要往屋外走，去寻她欢喜的食物。这时，门却开了，月光洒入，照映在门口那女人身上。

    那女人风姿卓越，气质娴雅，黑暗做了她背景，月光做了她陪衬，她幽幽独立，美不庸俗，显出清雅与别致。

    冰雪看到了她，门口，那女人神情慌乱，对上冰雪血眸，惶急的唤：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这似一个咒，只对冰雪施加的咒。只有那女人能让冰雪痴迷，也只那女人可教冰雪安宁。好似曾也有发生，那女人站在风中，青衫套于身，似青荷幽立。她对她笑，眉眼温柔。世间仿若只剩了彼此，冰雪只能听见她轻柔的话语：

    “冰雪，过来。”

    冰雪愣愣走过去，被对方拥入怀，勒得很紧，却让人心安。

    她们相拥许久，雨寒不问她发生了什么，只是搂着她，等待她血眸褪却，恢复清雅墨眼，再与她共眠。

    一夜无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昨夜之事在双皇心中落下阴霾，但谁也未问，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们依旧如常调笑，一切，似乎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洛倾城备好马车，双皇将往青陵，请第一神医。

    洛府门口，只有洛倾城相送，她跪于地上，以君臣之礼，叩谢双皇。

    双皇受礼，必将神医带回，算是还了洛正救命之恩。

    雨寒上了马车，冰雪跟随，却在这时，响起凄烈的哭喊。

    洛青柠。

    与昨夜一般的艳衣，怀中搂着布娃，左手手指上缠着布条，还有几根渗出了血。

    冰雪一寒，看这样的洛青柠，再生不出半点亲近的心。

    “白衣姐姐……”洛青柠裂开牙齿，傻傻的唤，却让冰雪不舒服，从肺里传来厌恶。

    青柠到她身边，拉着她哭，要她留下，洛倾城上前阻拦，冰雪却先一步扣住青柠手臂。

    身体挨近，冰雪几乎伏在青柠身上，唇畔好似擦过了对方颈，停在耳旁：“洛卿依之毒，待我们回来之日必会查清。”

    她拉着青柠手，靠得近，能感到对方身体那一瞬的僵硬。

    洛青柠并非真疯，冰雪探她七经八脉时就已发现，那印堂穴的堵塞是后天强加，让人无法运转灵力，但精神正常。洛青柠仅是装疯卖傻，至于缘由，冰雪不想深究，她选择相信对方纯净的眼，那里边是真如孩童的干净。

    只是不想，眼亦可欺骗。

    冰雪松手转身愈走，洛青柠却拉住她，傻笑不变，但双眼已再不呆愣，透着一股妖异的光，她问冰雪：“白衣姐姐，你可知青柠为何穿成这般？”

    冰雪不言，面无表情任她拉扯。

    洛青柠：“青柠要跟姐姐跳舞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，又突然拉过一旁毫无反应的洛倾城，翩然起舞。

    她舞得尤为开心，红衣在空中飘扬，柔发跟着舞动；她舞得甚是妖娆，空气中生出一股异香，钻入冰雪鼻间。

    冰雪有一瞬晃神，终察觉不对，立即铺开精神力抵挡。

    洛青柠已曼舞到半空，咯咯的笑：“白衣姐姐，晚了哦……”

    异香飘散，但对冰雪已全无作用，她冷着双眸，向洛青柠走去，洛青柠笑着后退，当冰雪离她几步之遥时，她竟猛地将洛倾城推出，摔在冰雪身前。

    发出一声重响，洛倾城瘫在地上，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那，竟是个木人！

    冰雪只觉全身发寒，心下杀意。

    蓄力于眼，精神力的可怕在于无孔不入，洛青柠不是她对手，更无处可逃。但这一刻，洛青柠面色如常，指着冰雪身后，笑颜绝色。

    她言：“白衣姐姐，我们的目从来都不是你。”

    静默。

    凉风荡起尘土。

    冰雪的心刹那间在升腾中跌落至底，疼得她窒息。

    梦月雨寒……

    她再不顾洛青柠，猛回身奔向马车，掀起车帘子——

    里边，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就像昨夜，她不见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