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高嫁

    一管事模样的妈妈丢出一个婆子到门外，嘴里不干不净道：“能还你自由之身就该偷笑了，怎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，若说再要闹事，别怪我报官。”

    那婆子往前拉住那人的腿，哭道：“你叫我如今往哪里去，况且我没有功劳亦有苦劳，如何不念及一点往日情份，哪怕是几文钱亦是可怜我，也是积德的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家夫人说了，一个铜板都没有。”那管事的一脚踢开了婆子，而后重重将门阖上。

    “开门，开门！”那婆子哭哭泣泣的叫嚷着却再没有人应门。

    顾昔娇觉着这声音耳熟的紧，便提步往前走近了细瞧，尔香见此连忙拉住，小声提醒：“小姐，我们该回府了，莫管这闲事。”

    “她面熟的很，像是认识的。”顾昔娇在心中细细想她是谁。

    “这怎么会，小姐在京城未有相熟之人，且顾府亦未有半个亲戚，只怕是认错了。”尔香不敢叫顾昔娇靠近，生怕那婆子有什么传染病，回去又要挨彩君一顿骂。

    顾昔娇轻推开尔香，自顾往前去看，蹲下身子扶起那婆子，终于唤她：“孙妈妈。”

    孙妈妈听人唤她便抬头去瞧，盯着打量半日才记起：“这是......娇娇大小姐？”

    “哎，是我。”顾昔娇笑若灿花，她觉着这称呼有趣，也只有她这样唤，却叫边上的尔香也顿时记起来，问，“孙妈妈怎么......？”后头的话也不好再说。

    “说来话长。”孙婆子抹了一把眼泪，面带几分尴尬。

    尔香将她扶起，问：“孙妈妈与这户人家有什么闹不清的？”

    “老生惭愧，竟叫娇娇大小姐瞧见我这副落魄相。”孙婆子稍整了整布衣粗衫，也不答尔香所问，只是对顾昔娇道，“大小姐为何在此地？”

    尔香替顾昔娇作答，道：“我们家大小姐嫁了永隽侯，如今是侯府二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......”孙婆子不喜反倒悲伤起来，轻拍了拍顾昔娇的手背，口气怜惜万分，道，“屈了。”

    如何不是呢，屈心，屈身，屈尊严。

    “妈妈而今住哪里，坐我的马车带你回去。”顾昔娇一面说一面扶着孙婆子要上自己的马车。

    “这如何使得，别叫我脏了大小姐的香车。”孙婆子不肯，却架不过顾昔娇带她上去，只得半推半就坐下。

    话说这孙婆子原在顾府小住过半年，那时是专门请她来教绣妨的丫头们刺绣，连顾昔娇这手艺亦是受她真传，如此便也算有教讳之恩。

    待顾昔娇送孙婆子回到她那破烂不堪的院子时才知她大有难处，便说：“孙妈妈怎能住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不妨，我也是半身入土的人了，有一日过一日吧。”孙婆子虽嘴里说的无畏但心中却是酸的紧。

    顾昔娇思量半晌，后说：“若说孙妈妈不嫌，就往我铺子里去住吧，一来人多好照应，二来也安全些。”

    “这使不得，我如何能劳烦大小姐。”孙婆子不敢受这礼。

    “妈妈不必不好意思，只管大方应下吧，我们家小姐肯定有事请你呢。”尔香劝孙婆子不必急着推却，又道出顾昔娇心中所想，说，“妈妈的手艺极好，不如留下来帮着小姐教丫头们刺绣吧。”

    此言竟叫孙婆子越发伤心起来，哭哭泣泣道：“我这手在前一月伤了筋骨，只怕再难拿针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就是赶她出来的缘由，顾昔娇念及旧情，又为宽她的心，便说：“我请个好大夫给妈妈瞧瞧，保不及过几日就好了，况且妈妈虽不能拿针但这针法绣样还是会瞧的，一样有所长，可千万别再推托了。”

    孙婆子感激不尽，暗忖能遇上这样的好东家还求什么，当下就从腰间掏出一张活契递上前，颤抖着声音道：“从此我就是娇娇大小姐的人了，余生只替大小姐做事，绝无怨言。”

    “妈妈客气。”顾昔娇扶孙婆子起来，而边上的尔香则是手脚极快的接过那张活契，又对孙婆子道，“如今天色已晚，我家小姐也不便送你，你随着南枝过去铺子一样，周掌柜自然会好生待你。”

    孙婆子连连点头，随着南枝往布店去。

    而顾昔娇与尔香则是一道匆匆回府上，却也是晚了。

    彩君早在府门口等候多时，见马车缓缓而落便连忙走上前，一脸焦急道：“今日大太太，侯爷及大夫人正等着小姐一道用膳呢。”

    “还在等？”尔香诧异问。

    “等了一口茶的功夫，侯爷便说开饭了。”彩君愤愤不平，暗忖这也叫等。

    顾昔娇一听此言竟是一怔，想她来府上至今都未有同在一处用膳，为何偏偏今夜都在等她。

    彩君似是瞧出了顾昔娇的疑惑，便说：“是大夫人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存心呢。”尔香没好气道。

    “你还好意思说。”彩君一脸愠恼的戳了尔香一下，小声斥她，“你也不看着些时辰，竟弄的这般晚才回府，若说一会要罚，连你一道。”

    尔香低下头去不敢再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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