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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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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猜到的!”

    纪封白他一眼。那一眼仿佛有手有声音,在对薛睿指着鼻子说:“废物,这点事都藏不住。”

    薛睿赶紧想办法打岔,好岔走纪封这股暗火:“老板,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,您为什么特意让我找这些书给她看啊?”

    纪封立刻反驳:“你这么说可不对。我不是特意让你找这些书给她,是这些书既然我看完了,还摆在这里就很占地方,不如你拿去给她长长见识。”

    薛睿没说话。他就静静地看着自己老板在那里掰。

    第一次问薛睿时,她还怕打扰了人家,问得蛮有些负罪感似的。

    直把薛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又口呆。

    然后他用鼻尖哼出一声:“嗯。什么要求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纪封滞了下,挑挑眉,硬掰道:“哦。那是随口说说的。”

    她那眼神看得纪封厌烦得要死,终于在打发了薛睿去洗车后,纪封冷冷问向许蜜语:“你那张嘴对着我是不会打开吗?还是你觉得薛睿会的我不会,他懂得比我多,我不值得你一问?”

    这鸿沟让她面对纪封时,总是很难受。人面对太好的东西时,总会想起自己的卑微。

    可是一看到他过来,不管前一秒正聊得有多起劲,许蜜语立刻就哑了炮噤了声,一脸恭恭敬敬,微弯着腰背一副奴才相地等他吩咐。

    但其实在她心里,薛睿和纪封一样,都是和她有着距离的人,面对他们时,她总是需要仰望。

    许蜜语站在那里,眼巴巴地看着薛睿回来,再眼巴巴地看着薛睿又走,如此反复。

    然后他坐在那,冷面冷声地又回答了她的问题。

    许蜜语大方地分给她们每人几块牛肉。两个人捧着碗在许蜜语的宿舍里大快朵颐,连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了。

    纪封于是派薛睿去发快递。

    许蜜语看她舔手指的样子可怜巴巴的,就又多夹一块卤肉给她。看到尹香嫉妒地瞪大眼,她连忙也补给尹香一块。

    有些资料和书籍的描述非常专业,许蜜语看得有些吃力。遇到小不懂的地方,她就上网搜问题,找解答。遇到大不懂的地方,网上搜不到讲解或者讲解的东西许蜜语看不懂,她就去问薛睿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许蜜语藏住失望,很谦卑恭敬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许蜜语被她们的话逗得笑起来。她答应这两个姑娘,以后只要她做卤牛肉,就会给她们每人带一份。

    柯文雪一边吃一边口齿含混地告诉许蜜语:“蜜语姐,你知道吗,自从你上次跟我们推心置腹讲心里话时给了我们牛肉吃,打那以后我就对你做的这口卤牛肉想得茶饭不思,简直比想男人还难熬!”

    ——结果下一秒就反悔。

    他倒想看看,她什么时候能把心里那些话诚实地倒出来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做个乖巧听话的工具假人。

    薛睿疑惑:“他家里有事吗?不对啊,我刚刚回公司取文件还是他开的车啊!”

    “我倒要看看,这个女人能从中学会多少东西。”他又低头继续去摆动农场里的地块,一边摆弄一边有些漫不经心似的说道,“我倒想瞧瞧,她到底能让人意外到什么程度。”

    纪封顺着她的结巴同频率反问:“我、我告诉过你不可以问我的吗?

    这么一来一回的,她问一,薛睿答三,看起来她倒和薛睿打成了一片很聊得来似的。

    薛睿立刻说:“老板,洗车叫司机去不就行了?”

    许蜜语嗫嚅:”您好像,是说过,不可以的……“

    也许是纪封的冷淡嫌弃和自带嘲讽的气场,总是让她有种想要抱头逃离的窘迫感。每多一次面对他,她好像就能清醒意识到一次,她和他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。他们的世界与世界间,有着巨大的鸿沟,在那道鸿沟里,充斥着的是她的自知之明——她跨不上去他高高在上的世界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许蜜语不知道这怎么说都是他有理的话该如何接下去了。

    纪封一看到她笑,立刻收了眼神。他垂眼一边看手里文件一边对她冷淡地说:“忙你的去吧。”

    纪封看着食盒时,没什么表情,整个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。

    许蜜语的笑容变得更加开怀起来:“我可是在男人身上吃过感情的苦的,你当心别真把我给掰弯了。”

    只是就着那些卤肉,早饭的白粥他比平时多喝了一碗。

    许蜜语赶紧翻着本子,把自己学习过程中记录下的不懂之处找出来,试试探探地问向纪封。

    她心里明明藏着和听话完全不一样的话,甚至是吐槽和骂他的话。

    她笑着看柯文雪和尹香对自己欢天喜地地说谢谢。

    她想也许,至此刻,她是真的从过去阴霾里走出来了。

    许蜜语立刻谦卑回复:“不用不用,一点卤牛肉而已!”歇口气后,又追了句,“什么要求都可以吗?”

    纪封:“刚刚有的。”

    许蜜语的笑容漾在脸上,久久没散。

    柯文雪立刻顺杆爬:“放心蜜语姐,以后我们让你尝到生活的甜,你的福气在后头!”

    可这回,纪封却叫住了他们。

    许蜜语有点怯生生也有点跃跃欲试地问:“我昨晚已经开始看那些书了,但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。那些不懂的,我能问您吗?”

    在吃完早餐后,他叫住本来打算去套间里面打扫卫生的许蜜语,依然没什么表情地冷冷淡淡地对她说:“牛肉卤得不错。”顿了顿,又说,“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。既然我吃了你的卤肉,那么以后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,我会满足你。”

    薛睿看看许蜜语又看看纪封,几乎有些错乱地想,原来纪封也是一个可以亲和起来的人呢。原来从前都是自己误会他了呢!!

    所以很有可能,只是纪封觉得很多书摆在房间里太占地方,于是挑出酒店方面的塞给了她。

    许蜜语听得怔怔地。薛睿的描述和她自己见到的,好像有些出入?

    柯文雪听完高兴得捧着碗就对许蜜语展开求婚:“蜜语姐,你嫁给我吧,为了这口吃的,我可以百合的!”

    ——还说什么要求都可以。

    许蜜语有时候想,薛睿是不是被他那个不怎么爱说话、一说话也是能把人冲到南墙上的老板给憋到了。

    她这么一副做作的听话样儿,让他看了就觉得烦。

    柯文雪吃完一块肉,舍不得吃剩下的了。她舔舔手指,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巴。

    纪封再派薛睿去洗车。

    纪封也立刻说:“司机吗?他今天家里有事,我同意放他假了。”

    她忽然发现,原来自己都已经可以谈笑风生地面对那段已经结束的婚姻了。

    许蜜语第二天把卤好的牛肉又带去顶楼,给了纪封。

    许蜜语脸上表情保持着谦卑和恭敬,心里已经偷偷吐了很厉害的槽。

    许蜜语把那些书带回了宿舍。简单地挨本翻了一下,越翻越觉得每本都是对工作大有帮助的好书。她隐隐觉得等把这些书认真学上一遍,她的职业格局和思路一定会被打开许多。

    许蜜语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那些书来。

    薛睿回来,许蜜语又想问。

    文件取回来,许蜜语立刻逮着机会又想问薛睿问题。

    但不管怎么说,这些书对她是有帮助的。纪封对她也是有帮助的。所以她应该再好好谢谢他。

    她高攀不上这样的念头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相比薛睿,纪封回答得更专业、更在点子上,他的见解和分析也都是独一份的。

    纪封坐在沙发上,听完这两句前后大转折的话,抬眼扬眉地看着她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能。”纪封回答得毫不犹豫掷地有声。

    许蜜语又去问薛睿问题时,他看着厌烦,直接叫着薛睿的名字,把他打发到公司取文件。

    反倒是纪封先不耐烦起来,命令道:“有什么问题,快问。”

    ——这样说出来的话,和放屁有什么区别……

    她没想到,纪封还真的回答了她,虽然表情臭臭的,冷冷的,带着不耐烦,但他确实一一回答了她记录下来的所有问题。

    但每次看到纪封时,她还是会一下噎在那,做不出自然的反应。

    薛睿只好又下楼去洗车。

    纪封发现许蜜语经常去问薛睿问题,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间,谈笑风生,没完没了。倒好像很谈得来似的。

    ——那你还说会满足我一个要求。

    吐槽完毕,她一抬眼,猛地对上纪封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    不过她和薛睿交流时已经可以做到自然不紧张了。

    许蜜语不由有点心虚地对纪封笑了下。

    但她还是哦了一声,准备和薛睿从纪封的眼皮底下退出去,还给他清静。

    好在她上顶楼来,只要七天就好。七天过去后,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,努力做好一个卑微但快乐的普通人。

    当晚她又向门卫大姐借了锅来,又卤了一锅牛肉。

    尹香也在一旁边吃边说话,她奚落柯文雪:“有这么好吃的卤牛肉,谁还要男人啊?男人说不定还得来跟我抢这口肉呢!”

    他那双冷冷又性感的眼睛,总好像能把所有人都看得无所遁形一样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纪封为什么会让薛睿把这些书拿给她看,她有点不敢朝着某个方向去想——纪封想帮她在她的职业道路上有所成长。

    但没想到薛睿跟他的老板大不一样,好说话得很,也愿意说话,往往许蜜语问一个问题,他恨不得附赠她三种回答。

    渐渐地,许蜜语的胆子大了起来,薛睿在时,她也敢直接问纪封问题了。

    只是薛睿第一次听见许蜜语问纪封的时候,很慌张地赶紧拦了一下,怕她惹到纪封不高兴:“不好意思蜜语姐,我们纪总从来不给人答疑的,他不喜欢被人打扰。走蜜语姐,我们去那边坐,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!”

    他语气又冷又带着点嘲讽,对她说道:“你哦什么哦?就跟我昨天没有回答过你似的。”

    过程中肉香太浓,味道弥漫了整条走廊,把柯文雪和尹香两只馋虫都给引来了。

    他那副样子,就好像已经看透了她藏在谦卑面皮下的真实吐槽似的,却又不戳破,只是冷眼旁观地审视她。

    这笑容总算解救了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许蜜语闻声不由一怔,随后她有点结巴地问道:“我、我看不懂的地方也是可以问您的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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