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血雨腥风

挡住了明舟的长剑，前半头在格挡下一翻腕便抵在了明舟的喉咙前。

    “小子，你输了！”项影得意的笑着道，重新站好，将长枪重新合二为一。明舟则是呆呆地立在原地，好像失了魂般。刚才的某一个瞬间，明舟似乎能感觉到项影冰冷的长枪穿过，一阵寒意充盈了整个咽喉，让明舟全身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“小舟！小舟！”徐豹一巴掌拍在了明舟的肩膀上，好似把他三魂七魄都拍回来。明舟心头一震，连眨数次眼，似乎在反复确定自己还在阳间般。徐豹拉着明舟的肩膀就把他拉回到了古庭阵前。

    齐维笑着拍了拍手：“项女侠果然厉害，佩服佩服。接下来，你们要面对的是古庭宫雷震仪大弟子江岩！”骊均众人早就看到了古庭阵中穿着鹅黄大袍的健硕巨人。他站在那里宛若一只熊魔般，比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高了多少。江岩只是双足一点，瞬间飞奔到了两阵间。

    好快！

    江岩的速度竟然没有被自己的体型所困，反而还比其他人灵活不少。戚执提起白缨长枪便准备大步流星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戚执！要不还是我来吧？现在大家都仰仗你了，如果你再受伤了大家伙儿该怎么办？”张旷一把拉住了戚执，神色凝重。

    戚执摇了摇头：“你气力没我足。我们几个人当中，就我还算能用蛮力跟对面的江岩一拼。”说罢，缓缓走到了江岩面前。

    江岩不禁冷笑了下：“你就是戚执？骊均山的五长老？比我想象中要矮啊。”

    戚执颔首后道：“是我。江岩，身材高矮并不代表一个人修为的局限性。”

    江岩拔出了他那把长得吓人的双手长剑拔了出来，日光在长剑的反射下晃得戚执两眼发昏。戚执挺起长枪，双臂一振，漫天白影立刻幻化出来。

    “玄龙镇海”！

    舞了几个枪花后，戚执一跃而起，从上方就是一枪压顶而下。江岩立刻横剑一挡，剧烈的震动不禁让江岩靠半跪卸去力道，但江岩的双手还是在不断发麻。没等江岩有反击的空隙，戚执又是一枪“饿虎扑羊”，横枪朝江岩的面门扫去。江岩将长剑竖起，戚执的无当之力将江岩扫得人仰马翻。江岩趴在地上，只发觉又一枪贴地扫来，立刻撑地跃起。

    “戚长老，这么打，不累吗？”江岩见招拆招，却是被戚执打得不断后退。戚执不能给江岩任何反击的空隙。只有靠以攻为守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。突然，戚执一个进步弓身半跪在地上，从低往高出扎出一枪。江岩立刻侧身，但还是慢了半刻。白缨长枪将一抹血光挥洒在空中。

    江岩的胸口被划出一道血痕，鹅黄长袍被划破。但江岩并没任何表情上的变化，反倒是回头一把抓住了戚执的枪头。戚执翻过身来，一记朝天脚直接踢翻了江岩。

    戚执站起身来，右手握住枪杆尾，左手反握枪杆中间，是阴把式。左右手手背朝天，手心朝下朝里握。这样的好处，左手是个很稳的支点，枪头攻击灵活可以任意转，格挡也不容易托手，尤其是格挡上方攻击时可以双手顺势举起格挡。对付江岩这种大个子，他们的下盘永远是弱点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·····”江岩慢慢爬了起来，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。“戚执，你难道只有这点能耐吗？实话告诉你，我从小就没了痛觉。我且问你，你打算怎么赢？”江岩将长剑插入地上，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。远处，齐维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丁凌印在输了第一阵后，原本心情低到了谷底，此刻见到江岩竟然是如此奇人，心下也放宽了许多。

    一阵大风吹过，吹得树叶乱飞。戚执再不敢轻敌。他行走江湖多年，和独臂剑客交过手，和瘸子交过手。在骊均山时，也和四长老无日枪切磋过。但他却从未和不知痛的人交过手。

    想胜，不外乎三种方式：一，攻击头和心等要害处。二，刺伤四肢筋脉，让他动弹不得。三，打持久战，和江岩拼体力。江岩这个大块头，体力必定是他的一大软肋。

    看来，只有第三条路可走。

    戚执没有再着急进攻，而是步伐轻盈地绕着江岩走了起来。时不时舞个枪花，让江岩来追他。而江岩则举着剑，没有进攻。而是在等待戚执自投罗网。江岩摆出了一个流水式：侧身而立，左前右后，双手长剑举在眉前。只要戚执敢来，江岩就会以全力向前劈。

    戚执自然是看得出江岩的用意，那必然要扰乱江岩的视线。戚执脚下步伐如蛇形般来回穿梭，白缨朝着江岩的面门闪动。枪法在刺击的速度上更为灵动，每次戚执找准空隙刺江岩时，江岩的巨剑都会及时防守，让戚执不得不快速后撤。

    如此三两躺后，戚执发现江岩的防守剑法以逸待劳。此刻自己完全占了下风，打斗节奏完全被江岩抓在手里。不愧是雷震仪大弟子，剑法都能打得如此绝伦异人。戚执心急如焚，如此拖下去，恐怕自己就会变得是那个先耗尽体力的那个。

    该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江岩出剑的招式是一样的，他永远只用两剑就能把我逼退，用不着第三剑。反过来说，就是如果我能近身，他是否就无解了呢？

    戚执打算冒死一试。他双足一点，白缨先朝江岩面门虚晃一枪，江岩立刻回防。戚执紧接着再次以半跪的姿态，沿一条弧线绕回，朝江岩脚裸劈去。江岩只能退步避过，但长剑一招“惊仙泣神”就朝戚执头上劈去。这招“惊仙泣神”的名字来源于这见的气势：这一剑下去，只怕是仙神见了也得逃之夭夭。

    戚执自然料到了江岩这剑，但没料到会来得那么快。戚执往侧边一闪，长剑在片刻后劈空，激起尘土。戚执左膝跪地，右手以迅雷烈风之势，将长枪斜上刺入了江岩的左肩！

    鲜血再次迸发，染红了江岩的鹅黄色长袍。而这次，江岩右手好似瘫了般，长剑拖出右手。戚执立刻提步回撤，静静地看着。

    “哈哈······哈哈哈！”江岩大笑着，左手将长枪一把拔了出来。戚执冷汗直冒，心中发毛：什么！还能动！此时此刻，自己已经没有了兵器，靠什么赢？

    “戚执，有两下子！要是换了别人，此刻恐怕早已经残了。可惜，你命不好，就是遇见了我。你今日伤了我一条胳膊，我教你双臂齐断！”戚执呆在原地，傻楞楞地仰望着眼前这个巨人。江岩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戚执面前，庞大而阴森的黑影笼罩在戚执的身上。戚执心中想让自己快点闪开，可双腿好像张了根一样，动弹不得。江岩右脚前踏一步，左手一拳就朝戚执脸上挥去。戚执在拳影中终于又能动弹了，施展开“舞雪飞掌”卸去这霸道的劲力。

    江岩真是个奇人，虽然右手伤了，单靠左手却能将戚执逼入险境。赵秋在旁看了，心中是不住的紧张。她道：“张旷师兄，戚执师兄不会有事吧？”

    张旷：“师妹放宽心。戚师兄行走江湖多年，经验丰富，自会处理得当的。”

    刚才这话，张旷可是在睁眼说瞎话。江岩方才都放出狠话，要戚执双臂齐断，而戚执此刻又身陷险境，又怎么能反败为胜呢？赵秋心思如此缜密，自然能听出张旷这个大老粗语气中的不寻常。她默默地自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，又在项影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。

    戚执在不断袭来的重拳下，疲势已现，完全无暇反击，掌法全乱。终于，被江岩一拳打在右脸上，三颗大牙脱口而出，鲜血从戚执口中流出。戚执双眼呆滞，似乎是被打昏了头，直直地跪在了地上。江岩左手直接抄起戚执的下巴，将他整个人抬起：“戚执，该和武道告别了！”说罢，重重地将戚执摔在地上，戚执只是奄奄一息，再说不出话。江岩伸手抓住手，运气劲力。

    啪——

    江岩再回过神来时，戚执已经被项影抢回骊均三人后了。

    齐维本来看得正兴奋地，却让赵秋扔了颗石子，把江岩打走神了半刻。项影此时又飞身一脚踢开江岩，抢走戚执，真是大大地扫了齐维的兴致：“赵女侠，什么时候你也用这下三滥手段了？坏规矩了吧？赵秋正色道：“和你，犯不着讲规矩！”

    “好一个不用讲规矩。”齐维拍了拍手，那你们又打算让谁来跟我们燎原仪大弟子徐豹来讲讲规矩？

    一条红影已经闪到了江岩身边，三两下将戚执的长枪用脚踢回骊均四人面前。

    “自己兵器都看不住，还练什么武？想闹笑话吗？”徐豹隔着数步投来了一丝轻蔑的眼神，一震杀意却已经席卷而至。

    项影下巴都快掉下来了，心道：这轻功······好似一只无形的红魂一般，每一步踏在松软的泥沙里都没有半丝声响，项影甚至一度感受到了失聪的错觉。徐豹从阔袍下的腰间拔出两把短剑，发出一阵令人牙齿发酸钢铁声。

    一双短剑都有一肘的长度，打起来也不致于受过多距离的压制。张旷知道自己要上阵了，提起项影递给他的青钢蛇矛便飞身上前，道：“你就是徐豹？果然长得像一条毛毛虫！我的看家拳法就是金豹八形，今日心情好，让你见识一下豹子的速度。”话还没说完，张旷已经鼓足内力朝前奔去，却瞬间被青色白色两个的身影挡住了去路。

    同样的无声无息。

    “张旷！让我来杀了徐豹这个杂碎！”

    张旷瞬间立下，黑衣不禁继续漂浮了半瞬，道：“王泽邱燕？你回来了？你伤好了？”邱燕回到骊均几人间，看着戚执意识昏沉的模样，眉头微微一皱，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膏闭泉膏，递给了戚执身边的赵秋。赵秋微微颔首，笑了笑。邱燕却没任何表情，起身回到王泽身后。

    张旷说了一大通话，王泽却没有搭理。他抡起长枪，将青缨长枪对准了徐豹的面门，大声地道：“徐豹啊徐豹，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来了？还好邱燕师妹把我追了回来。不让我怎么能送你下黄泉给我妹妹磕头认罪呢？”确实，王泽等这一刻也多年了。他曾发过誓，失去至亲的痛，要百八十倍地奉还给仇人。

    徐豹神色不由得渐渐显得凝重起来：“王······泽？你妹妹的事儿，我们不是早就了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呸！阿萍死了才几年啊？忘了？亏你当年还跟我来提亲，说什么阿萍是你此生必娶的女人······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你这阴险的小人心？转眼就把阿萍害死了！”王泽越说越怒。“废话少说，你今日要是想么战，要么降。反正明年的今日，你的宫主会上你的坟前祭拜。”

    徐豹脸上布满了愧疚的神色，却又正色道：“王泽，你本不是我对手，在成都城又受了伤······你这么送死，会是阿萍想看到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住口！再提阿萍一句，我拔了你舌头！看枪！”随着破风般的响声，王泽挺着伤痛未愈的身躯奋力朝着徐豹发出一枪又一枪的进攻。充满了怒意的青缨长枪在每一击后都顺带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。尽管压抑了多年，丧失至亲的痛在王泽心中宛若昨日。这种痛还夹杂在同门被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哀。二者混在一起，让一名身负伤痛的男子能够重燃斗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