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十二】

这一位面寿终正寝不成？他来去各位面又不受限制的。那些位面管理者根本就管不了的，都是只求他不要闹得太过就好。如果他到这一位面来接走寿元将尽的旧日下属，说不得有机会见到跟着回来探亲的师尊。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不是已经很和谐的生活在一起了？蛋蛋师弟下界来，什么要紧的都没有说，专说些没用的。这都应该怪东方寻，也不知道抓紧时间引导提问。

    啊，对了。差点把师尊那位族姐给忘掉了。无论魔族谁去致祭，她肯定是会回家奔丧的。当年在师尊的调和、转圜下，她虽然放不下被作为牺牲品的愤恨。但如今那位老人家都已经不在了，她应该不会再抱着旧日怨恨不放了才是。说起来，楚家庄一字辈那么几百人除了师尊飞升了，剩下结婴了的也就是一朝师伯、一晃师叔和这位一容师伯了。旁的便是金丹如今也寿元尽了。

    洛清远所料不差，代表鹤鸣山去致祭的正是偃松。他着玄色衣服一路御剑到了楚家庄前一里地的地方便降落下去步行。这里他倒也是来过的，熟门熟路。楚家庄这四百年又扩建了不少。比起当初曾经震撼过一诺的‘城堡’又不知大了多少。

    到了大门前，随行的弟子便上前欲自报家门。其实何须报，他身着的鹤鸣山弟子服就很说明问题了。所以门前等候的众人纷纷让出路来，然后分立两旁向偃松行礼。他如今也是这一位面的大人物了。

    偃松边往里走边向两旁的人点头还礼，然后走出十几步，里头得到消息的楚一晃便迎出来了。如今楚家庄就两个元婴，一朝身为庄主在里头主持大局，他便在门口迎候各路贵客。一诺哪怕飞升已经两百年了，但她嫡传弟子执掌鹤鸣山，就是如今的魔帝也与她渊源颇深。所以这次的丧礼方方面面的都派了人来。

    说起来当年东方寻并不是轩辕的养蛊政策下最出挑的弟子。但他比起其他人有忠厚的一面，在魔族所有人都对一诺不友善甚至背地里使坏的时候，还在稚龄的他释放了一些善意。就是这些善意使得他后来得到了一诺的庇护，成为了最后登上魔帝之位的人。轩辕对那一大群记名弟子是真的连名字都不太能记住，瞧东方寻挺讨一诺喜欢，自然对他另眼相看起来。

    “一晃，节哀！”偃松拍拍楚一晃的肩。当年他也曾被送到鹤鸣山参加过集训。一诺忙得脚不点地，照应他日常的便是偃松了。

    楚一晃点点头，“祖爷爷是寿终正寝，有满堂儿孙相送，他是含笑而逝。还留下话让我们也笑着送他走。”顿了一下道：“方才东魔主和……一容姐刚进去。”他方才就是引他们进去才离开大门的。他是元婴，要迎的自然也是同层次的高手。不过，今天还真是跑了二三十趟了。因为远近来了那么多元婴啊。祖爷爷实在称得上是生荣死哀了。

    “原来我比他们晚了一步。对了，一容姑娘戴孝了么？”熟知那段过往的偃松压着声音问道。

    “她在灵前站了半天，然后一朝哥递上白色的腰带，她还是接过系上了。虽然没像其他人一样下跪，但比从前的态度已经好多了。以后的楚家，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惨事了。”被逼着把自家的姑娘送给人做炉鼎，这也实在是太打脸了。也难怪吃足了苦头的楚一容从前都不承认自己是楚家人。不过，几百年都过去了，她终于以楚家女的身份出现在灵堂了。

    偃松看楚一晃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便问道：“这是你收的徒弟？”

    “是我长兄的后辈。他有灵根，四年前开启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修炼。楚锡，还不快给偃前辈行礼，他可是鹤鸣山的元婴后期高手。”

    楚锡气度倒挺好，不卑不亢的抬手行礼，“晚辈见过偃前辈！”

    偃松笑笑，倒不愧是祖上出过一国丞相的。他看穿楚锡身具水木土灵根，于是送了一套三系功法做见面礼。这自然也是一诺长兄的直系后辈。没送法宝，法宝会让人变得有依赖。送功法却是能促人上进的。

    “多谢前辈厚赐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这么多礼，要不是你的祖姑婆，我哪能有今天？”

    说话间灵堂到了，场面相当的大，和楚家庄如今的地位相当。楚一朝看到了便走过来，“偃松大哥来了。”他如今是一流世家的家主，也是一派威严。但看到故人前来，态度自然又和煦了几分。

    偃松点点头又，“掌门有事外出，家兄代掌诸事。令我前来代掌门和他各上一炷香。还有莫塬，也托我替他上一炷香。他正守着丹炉走不开。”说完肃然上前致祭。楚一朝陪在一旁又躬身答谢。

    等到致祭完毕，走到一旁偃松道：“莫塬说若无意外成婴丹应该能得五颗，到时候再通知你派人来取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到时候我让一晃亲自去。”楚一晃如今在修真界排名四五十名，但是他后台硬啊。动了他或者说从他手里抢东西，都是同时得罪楚家庄、鹤鸣山、魔域，哪怕成功结婴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到。而且，一晃姐夫送他的能保命的腰牌这四百年他都没机会用过呢。所以，出门取五颗让世人肯铤而走险的成婴丹应该没有问题。

    偃松看一晃和一朝都是平静的送走家里最年长者，便也没再说节哀的话，“唉，去年蛋蛋下界来，东方寻也没来得及问一声他外公有没有去到上界。”他也颇觉得东方寻不会引导提问，反正肯定不是蛋蛋的错。

    其实东方寻也冤得很。他哪有机会问啊！就那短短的时间他经历了陡然看见师弟，然后师弟一个喷嚏把书库给烧了，然后还有一场无疾而终的一见钟情……然后也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，小白就把蛋蛋抓回去了。

    一朝也觉得可惜，叔父楚源的心血魂灯早就碎了。对他来说这有两种可能，要么是顺利飞升了，要么是陨落了。如今倒是成了一桩悬案。